次日下午,晚餐前的时候。赫尔蒙德从郊区回到旅社,告诉众位驱魔人一个不太妙的消息:Man-Made实验室似乎不具备进行那种试验的条件。
那只是位于郊区的一座灰头土脸的两层小楼,赫尔蒙德伪装成送外卖的小哥,以送餐的名义进去溜达了一圈。实验室一共两层,十二个房间里有四个堆杂物,一个仓库,一个办公室,剩下几个实验室里,只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在瞎聊。
赫尔蒙德向修士汇报完,就听见半精灵接茬:“要是哥哥我去就肯定能找到。”贝耶米尔蹲在旅店客房的椅子上,一边故作轻佻地说着惹人厌烦的话一边得意地窥伺着赫尔蒙德的神色。
“你能你上。”赫尔蒙德毫不犹豫地回嘴。
贝耶米尔好像很开心似的,伸手去揉赫尔蒙德灰色的短发,被后者躲开了,差点从椅子上整个折下来。马内利格修士利刀一般的目光扫过,两人顿时不敢再闹,立刻安分地坐好。
李绣从快餐店带回来几份晚餐,驱魔人们简单而迅速地解决了它们,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事情头绪不多,进展不大,消息来源明确却不详细,正是最需要休整的时候。
现在他们所处的是贝耶米尔与赫尔蒙德的房间,修士和江尚寒一起住,李绣自己一个单人间。
李绣早早的回去洗澡了,江尚寒一直不说话,檐下雨也一直不离手。他见铁墙般的修士出去了,自己才跟出去。
贝耶米尔见人们都走了,悄悄送了口气,把门锁了,搭上链扣,又从衣柜里拿出藏好了的橡木长弓,戳了戳赫尔蒙德:“你到那边去,窗户给哥哥我让出来。”
赫尔蒙德话都懒得说就让开了,从旅行包里掏出漫画来,盘膝坐在床上翻。
半精灵又悉悉索索地弄了一阵子,把床头柜挪到窗下,又不知从哪个包的夹层里揪出来一本封面都没了的破线圈笔记本来,翻开某一页,把它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床头柜上。
窗外的夜空中正好有一弯上弦月。
贝耶米尔背对着赫尔蒙德,长弓拄地对着窗户双膝下跪,赫尔蒙德就嘲讽他:“这得是多~么虔诚啊~”
半精灵没有理会,他握紧了弓,似乎唱起了什么赞美诗。
“纳伊谢亚哈默尼亚!”贝耶米尔称颂道。
窗台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乌鸦,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床头柜上,似乎在端详笔记本上的图画——那是一个头上戴着月牙和不知道什么植物的花环、像是月桂冠冕的女人,长卷发,尖耳朵,背后是万丈光芒。画是铅笔素描,靠近了闻闻,一股定画液味。
“走开!丧气鬼!别靠近新月天使的圣像!”贝耶米尔挥舞着胳膊想要赶走乌鸦,赫尔蒙德听着那话噗的一下就笑了:
“新月天使是啥啊噗哈哈哈哈——”
就在贝耶米尔怒火上逆,思考着要不要教赫尔蒙德做人的时候,他惊觉“新月天使”的“圣像”已经被另一个人拿在手里端详了。
那个人头戴宽檐帽,白发尖耳,身形修长,着曳地的黑色长风衣,腰间是圣枪和弹药袋。他黑漆漆的衬衫领口很低,又薄,好像贴在身上的一样,领子周围又散出无数黑羽,将半透明的胸口里封着的黑色符文围在中央。那衣服下摆又特别长,几乎拖在地上,黑色的一片,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这个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你是谁!”贝耶米尔抄起弓来,一边大喝一边四处找箭壶。
“我叫凯拉德,一个驱魔人。
“姓名,编号,工作年限?!还有为什么不穿制服?!”要不是赫尔蒙德把箭壶丢过来,贝耶米尔才没有时间质问。虽然自己身边不穿制服的就不少,但圣阿诺德教堂支部管得松,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凯拉德·乔瓦尼,制服太丑。”这才回答了两个问题,来者就已经不想再费口舌了。赫尔蒙德急忙大喊一声“马内利格修士”并及时打开了锁着的门,看到修士的巨大身影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呦,马尼。听说你又被撸了?”乌鸦变成的男人见到足足比他高两个头的修士,轻松地吹了声口哨。
“对,又。”大汉沉声回应,话语中并没有愠怒。
“第七部的头儿也不是好活,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安分的当个保安队长。”
“是‘护教团骑士总长’。”马内利格修士纠正道。
“反正干的活都差不多,而且……我听说,之前那个很被看好、上位飞快的阿忒尔人也被撸了。”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凯拉德。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
赫尔蒙德只觉得“凯拉德”这个名字熟悉,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全然不知道这二位到底在讨论什么。或许是很高级别的教廷事务吧,他插不上嘴。贝耶米尔也悄悄收起了弓箭,退到了一边。
“那么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好像是被打发去社区教堂了,不太清楚。”
“哈哈,蹿得快摔得也快。”
这个凯拉德的语音带着奇怪的回声,要不是现在屋内的灯亮着,视野清楚,听力灵敏如赫尔蒙德的,也根本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和方位。
“好吧,不闲扯了,找我干什么。”影魔从腰里拔出圣枪,抹了抹枪脊上的灰尘,检查了一下弹夹后**枪套。
“你不是想杀了奎达索吗。现在有机会了。”
贝耶米尔惊讶地朝赫尔蒙德看了看,手里的长弓尴尬地举起来又放下了。据说他们和奎达索是同一种魔物,因为他们都有尖尖的耳朵和野兽一般的黄眼珠——信魔之罪的同时也犯下了恶形的罪孽。这样深重的罪孽,如果能杀死奎达索的话,多少也能赎回一些的吧。
“我现在在等夏尼主教发来教廷对于圣火驱魔人计划具体的安排,以及……奎达索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解开封印,一旦确定,我和我的人就要采取措施,协助你消灭奎达索。”修士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散布着无形的压力。赫尔蒙德不晓得他在讲这些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李绣和江尚寒叫来,但听见他们要杀死奎达索,就有些不淡定——那可是他寻找生父唯一的线索。
影魔对修士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可是马尼。我不想照顾小孩。”
或许这话赫尔蒙德听了不觉得怎么样,但却在贝耶米尔的自尊上狠狠踩了一脚。他把弓拄在地上,反击道:“哥哥我还没小到需要你照顾,‘奶爸’。”
影魔踱到窗台下茶几边,又拈起笔记本端详了几秒钟,冷哼一声,偏过头对马内利格修士说:“马尼,有消息就通知我。”见到修士点头以后,这个家伙在一团黑雾中化成乌鸦,朝着月亮展翅飞去。
被完全无视的贝耶米尔气不打一处来,迅速拉弓搭箭想要给影子乌鸦来一记远距离钉刺,却被马内利格修士的铁掌按下:
“你对前辈太无礼了,贝耶米尔。”
“这个凯拉德·乔瓦尼是驱魔人始祖吗,六百年前封印奎达索的那个?”赫尔蒙德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修士的目光冷硬如刀,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肯定。
然贝耶米尔不甘心地叫起来:“不可能!驱魔人始祖早就死于黑天女之手——”
”他本来就有一半魔物的血统,后来又被黑天女的邪恶力量侵蚀,你们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整个人像一个虚影一样,说话带着回音,当时他和黑天女战斗,黑天女击败他以后深深地诅咒了他,从此他穿着的风衣和衬衫就像被缝在身上一样再也脱不下来,他归于虚影,却依然坚定地望向光明。”修士以低沉的声音和哀痛的语调说着,宣讲果然是安诺尼瑟神职人员的基本功。
赫尔蒙德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表决心喊口号,但闪念间一个疑问却脱口而出:
“如果他突然背叛,该怎么办?”
“他不会的,赫尔蒙德。我们——我们知道他的弱点。”
Demonsbane驱魔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